任他明月下西楼

一个人要像一只队伍。

C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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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到阿父电话的时候,正在桌前修改设计稿。温和的声音在那边响起,却听到我这边喧闹之后,将语气加重了些,有些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在加班。我有些好笑,瞄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才惊觉竟已将近零点。我连忙让阿父早点休息,他却在那边低声笑了起来。我只好装作恼怒的样子让他快点挂电话,他嘱咐了我几句之后才堪堪收了线。
我吐了吐舌头,刚刚和阿父说话时,中文发音都有些僵硬,大概是说多了英语,舌头有些捋不直。
一同留下来的同事在我身边感慨,你和你父亲的感情真好,你们中国人是不是都这样重感情啊。
我和阿父自1955年离华辗转至美国,至今在这里已生活十二年有余。
我点点头,端起手边已经凉掉的咖啡一口喝掉,冰凉的液体穿过喉咙,冰得我一个激灵,强打起精神,争取早一点解放。
等我忙完一切事宜,时针已经转过好几个圈,收拾收拾东西,和同事一起离开。还未走到家的时候,远远就看到门口的灯明晃晃得。
这栋小二层楼是父亲在新中国成立前不久以阿父的名义购买的,一直有人打理,才不至于让我和阿父初到美国时太过狼狈。
院子里的花圃几乎没有了花,残留的几朵在寒风中傲然挺立,有草还是绿的,那几颗榕树也还算茂密,被风吹过还有簌簌声。这栋房子的选址与布局完完全全是按照阿父青年时所作的画作为蓝本,虽说没有“湖畔旁,树林边”的脱俗,但也算得清静,只是可惜那幅被父亲取名为“家园”的画在我们辗转途中不慎丢失。
我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在玄关处开了一盏小灯。实在挡不住腹部传来的饥饿感,便摸黑去了厨房。却在推开厨房门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凄厉的猫叫声,原来是在厨房门睡觉的阿茶受到了惊吓,他窜到我这里,蹭了蹭我的裤腿,委屈地喵了一声。
阿茶是阿父前几年捡回来的小猫崽,捡到它的时候,它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它蜷缩在小纸盒里,奄奄一息,它看到有人停在它的面前,轻轻地喵了一声,微乎极微。阿父将它带回来的时候,我几乎以为它就是阿戎,只是它的耳朵上多了一块斑点,而阿戎的耳朵是纯黄色的。我们一家大概是和猫有缘的,在北平时父亲捡到了阿戎,如今阿父在美国又捡到了与阿努极为相似的阿茶,想了想,这或许就是天意吧。
吱呀。
卧室的门被打开。我一抬头就看见阿父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卧室门口,他只随意披了件大衣就起了身。我拎起阿茶,没好气地笑道,“这好好的窝不睡非要挤在门角那,被吓到了倒知道委屈。”
阿父走过来时顺手开了灯,他把阿茶接过去,揉了揉它的脑袋,阿茶舒服地呼噜了一声,对我说道,“你自己三更半夜的回来不开灯,怪它做什么。”
“是是是,”我连忙点头认错,“不过阿父你怎么还不睡?”我看了眼表,都快四点了。连忙推着他向屋里去,“你这病刚好,又出来冻。你在电话里是怎么答应我的?”他见我有些恼,拍了拍我放在他肩上的手。“我这身体一直好着呢,上次不过是个小感冒,你太紧张了。”
我把阿茶从他怀里拎出来,撇了撇嘴。“是,你理由最多了,我说不过你。我知道,我的话最不管用。”他听见我的话,笑了起来,“你看你,没大没小的。”
“好了好了,早些睡吧。也不知道谁像个小孩,非要人哄。”我看他躺好,抱着阿茶离开。关门的时候我露出一个脑袋和阿父道晚安,阿茶也探出它的小脑袋,喵了一声。阿父笑着,回了我一句晚安。
我把门轻轻关上,看着这灯火通明的屋子,把阿茶放下。冰箱冰黄色的灯光带着冷气映入眼帘,眼睛有些发涩。锅里是新鲜的牛乳,残留的腥味在沸腾之后跟着蒸汽化为虚无。
阿茶蹭着我露出的脚踝,有些痒。我将火关掉,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之后,也给阿茶倒了一杯。牛奶滚烫,烫得阿茶离得那牛奶远远的,我被它的蠢样逗笑,把它捞在怀里。
“你说,阿父是不是特别不听话。”我揉着它的脑袋,它喵了几声似是赞同我的说法。“明明落了一身的毛病,偏偏还不爱惜自己。要是父亲在.......”我顿了顿,阿茶抬起脑袋看我。
要是父亲在,必定是会强压着阿父去休息,想必不用强压,只需父亲的眉头皱一皱,再轻声喊他一声阿诚,阿父定会缴械投降。据阿父说,那是父亲的撒娇方式,虽然我是真体会不出来。想到这,我不禁笑出了声,惹得阿茶挠了我一爪子。
“反了你,”我戳了戳阿茶的小脑袋,“你是不是也想到那场景了?”说完之后,我摇了摇头。“我又忘了,见过他的是阿戎,不是你。你没见过他,真是可惜了。”
阿茶歪过脑袋看了我一眼,便从我的怀里跳下,用舌头碰了碰温度刚刚好的牛奶,心满意足地舔了起来。


【very久远。很久以前写的了,估计没有C2。
连当时取的名字都忘啦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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